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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7 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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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7 章

舒語蝶怕黑,更不愛浪費時間,她陷躺在沙發上,閉眼思考畫稿思路和顏色搭配,不知不覺在睡意中迷路。

隔日早上七點,金黃陽光撒進客廳,舒語蝶踩著生物鐘的尾巴自然醒來。

朦朧的睡眼艱難睜開,竟然比以往都要困。

習慣的手想去掀被子,小臂動到一半卻擡不起來。

手臂有點沈,更像是被壓麻了。

另一只手上趕著幫忙,卻先觸碰到一根溫熱手臂。

舒語蝶突然想起什麽似的,脖子僵硬地扭過去。

“......”

夏聚躺在一邊,還沒睡醒。

陽光照射之下,夏聚的黑眼圈有點重,黑長睫毛的虛影蓋著,令人不忍心把他喊起來。

這些細節在舒語蝶眼裏一點點放大。

樓下傳來大爺大媽陸續晨練的細響,沈睡的人壓著手臂,舒語蝶沒動,怕吵醒人,也怕他醒。

鬼使神差的,舒語蝶稍稍動了動小臂,夏聚沒有反應,只是睫毛微微一扇。

索性另一只手還自由,右手慢慢挪過去,蓋在身上的毯子滑到了地上。

舒語蝶楞了一下,右手依舊慢慢移到夏聚的臉頰旁,輕輕一戳,又挪到鼻子底,就像無數電視劇一樣,探測鼻息。

暖熱的鼻息一灑,指尖下意識一抽,舒語蝶還沒來得及縮回來,夏聚就沒有征兆地醒了。

他一歪頭,舒語蝶的指尖劃過他的臉頰和下顎線,一陣癢意柔柔灑過。

他懶洋洋笑說:“幹嘛,要謀殺我?”

“.......”舒語蝶心虛,縮回手指:“看看你還有沒有氣。”

夏聚揉著頭,有點好笑地說:“死了也是被你榨幹了。”

舒語蝶大腦放空:“.......”

夏聚同樣一楞:“............”

兩個人睡得早,醒得也早,腦子都不清醒。

舒語蝶楞了片刻,微微顫著眼,輕聲問:“你再說一遍。”

夏聚更心虛,目光習慣去找陽臺上的吊蘭:“......我是說,死了也被你這個周扒皮壓榨的。”

虛驚一場過後,舒語蝶憋著的那口氣終於從心裏呼了出來,轉而面向夏聚,問。

“你怎麽沒走?”

“還睡我邊上?”

夏聚竊笑一聲,逗小孩一樣敘述:“好你個舒語蝶,怎麽還忘恩負義啊。”

“你睡著之後,我特意等電來,從客臥幫你拿了毯子,又開了空調,既當爹又當娘,準備走了,坐在沙發上拿個手機的工夫,你一個翻身就死抱著我的胳膊。”

夏聚義正言辭,反問說道:“你讓我怎麽走,走去哪裏睡。”

舒語蝶眼珠亮著動了動,反應過來似的,微微低下頭沒看夏聚。

夏聚見狀,立刻接茬:“現在知道心虛了?”

“才沒心虛,”舒語蝶不耐煩地動動左手,說:“先把你的手臂挪開,快壓死我了。”

“啊?”

夏聚發現新大陸般看過去,確認後抽開手臂:“你早說啊。”

樓下喧鬧漸漸變得喧鬧,每次晚飯的舒語蝶已經能感覺肚子發出的抗議。

她提著小方抱枕,往夏聚懷裏一扔,虛弱又鄭重說道:“夏聚,我餓了。”

一個該字還沒說出口,夏聚就自己先噎了回去。

如果他昨天不作死加香菜,舒語蝶是會吃晚飯的,不至於餓一頓。

“想吃什麽?老樣子?”

“算了,”舒語蝶抿嘴道:“你還記得老樣子是什麽嘛?萬一又給我亂加東西怎麽辦。”

夏聚啞口無言:“那你覺得......”

舒語蝶打斷:“我跟你一起去。”

長水街道,臨街飯店很多,燴面炒飯小籠包,花花綠綠的招牌爭奇鬥艷。

秉承著早上不吃幹米飯的奇怪原則,外加昨天夏聚在燴面那裏加了太多香菜,生怕店裏老板記得他,熱情送上一捆新鮮香菜,舒語蝶也果斷放棄了燴面這個選項。

兩人一起拐進了小籠包的店。

店裏布置幹凈,油煙味幾乎沒有,只有熱騰騰的蒸氣,玻璃糊上熱氣,模模糊糊的。

舒語蝶選了靠墻的位置,夏聚跟著坐下,老板馬上過來招呼。

“小姑娘小夥子挺眼熟的,吃點什麽?”

夏聚抽出沾碟,說:“一屜小籠包,一碗熱豆漿,加糖。”

老板是個幹練的人,手上飛快勾完了選項,還站著等人說話,卻遲遲沒有等到。

老板忍不住問年輕小夥:“就這些?你女朋友呢?”

倒醋的手一抖,棕色液體漏出來幾滴,夏聚急忙抽出紙巾草草擦幹,輕輕咳了兩聲,才看向怕他下毒的人,問:“老樣子?”

舒語蝶嘴角一抽,反駁老板稱呼,“和我哥一樣就好。”

哥哥這個稱謂說遠不遠,說近不近,夏聚沒得反駁,只能順著她說的意思,對老板說:“兩份一樣。”

七月中旬,太陽公公在早上就鬥志昂揚開始工作。

店裏四臺掛墻小風扇呼啦啦開足馬力,舒語蝶出門前換了衣服,是件不吸熱的白色短袖,金色塗鴉平整印在胸前。

小圓扇子上印著五花八門的小廣告,集中放在舒語蝶身後的桌子。

老板點完單後,店裏人漸漸多起來,舒語蝶很有先見之明,提前順手拿了一把。

夏聚悶得慌,盯著舒語蝶手上一扇一扇撲動的扇子,半靠在墻邊說:“幫我拿一把。”

後桌略偏,風扇吹不到什麽風,也沒人坐下。

舒語蝶沒起身,只是嘴角起了點弧度,有點好奇的笑:“先回答我一個問題。”

悶熱使人虛弱,夏聚靠在墻邊:“問。”

舒語蝶睫毛撲閃,眼睛轉了幾圈,湊近桌邊靠了上去。

她手裏扇動的風,隱約離夏聚近了一點。

夏聚跟著湊上去,追問:“嗯?”

“怎麽了妹妹。”

“哥!”舒語蝶加強了語氣,問:“你什麽時候喝甜豆漿了?”

她眼裏有好奇。

一起吃早飯這件事,往前數十年,追溯到小學都很平常,但夏聚每次遇上豆漿都會毫不猶豫選擇不加糖,並曾在教室裏揚過言:大早上就算餓死暈在半路,也不會吃一口甜的!

語氣之激昂,態度之堅定,讓全班同學記了整整一年。

當然,還有另一個原因。

和他同行的小女孩,早上愛吃甜,豆漿必加糖,飯團必撒糖。

後來這件事在同學眼裏自然而然發展成了——如果夏聚真暈死在半路,舒語蝶救是不救?!

甜豆漿?夏聚向後縮了回去,用他那日夜沒事就敲代碼的腦子頭腦風暴,片刻後說:“回國換換口味。”

“甜得也很好吃,不用非得暈死在路上。”

說到最後,夏聚明顯笑了,扯開話題說:“快點幫我拿,不然你真得救我。”

回想到以前那點糗事,舒語蝶沒察覺話題被帶偏,眉眼一彎,笑著轉身拿扇子。

就一個轉身的空當,老板就端上了小籠包和豆漿。

扇子遞給夏聚的時候,舒語蝶反手端過籠屜。

周圍聲音窸窣,家長裏短,飯後閑談和腳步聲。

老板剛走,舒語蝶端起熱豆漿吹氣,吹到一半動作卻停下。

這些動作落在夏聚眼裏,夾著小籠包的筷子懸在半空,他笑說:“怎麽了,豆漿咬你?”

舒語蝶只是默默搖搖頭,沒說話。

夏聚挑起眉。

不對勁,以往這個時候,早就開始鬥嘴了。

對面人的視線落在店門口,夏聚跟著她的目光望過去,還沒到底就聽見了動靜。

“是小舒呀,這兩天真有緣分,剛說到你呢。”

“一會兒跟阿姨一起去晨練吧。”

店門口,陳阿姨和陳叔叔一起走了進來,直沖舒語蝶去。

大概是老板離開的身影顯眼,一眼就能看見相鄰的他們兩個。

“陳叔陳姨早。”舒語蝶默默向裏坐:“晨練就不了,我還有事呢。”

夫妻倆面對面的默契坐下,把先來的兩個小年輕圍在裏面。

“陳姨你跟叔叔坐吧,我去跟他坐。”舒語蝶忙不疊起身。

陳阿姨心平氣和,把舒語蝶按了回去:“沒事,就這樣挺好的。”

一頓飯的工夫,夏聚硬是沒找到機會插嘴,陳姨拉著舒語蝶聊了一路,每當自己想說些什麽,邊上的大爺就開始和他開嘮。

上到他兒子是精英歸國,高校碩士,下至他兒子是私企會計,年薪百萬。

處處都是不對勁。

“.......”

墻上的鐘指到八點,店裏人零零散散。

陳阿姨問:“你們昨天過得怎麽樣?”

這是他們今天第一句,把舒語蝶和夏聚都囊括進去的話。

夏聚掃過邊上陳叔好奇加揣摩的眼神,恍然記起了昨天拉著舒語蝶離開的情形,他們喊得那句話。

好像是......註意安全?

阿姨兩個是知道小區要停水停電的。

能有什麽不安全?

夏聚歪過頭,想不出所以然,閑不下來的手動了動桌邊的陳醋瓶。

舒語蝶還在那邊分身乏術,眼皮默默抽跳:“挺好的。”

陳阿姨追問:“累嗎?有沒有哪裏不舒服?”

累?舒語蝶一臉茫然,被沒有由來的話繞得蒙圈。

倒是夏聚手一松,拎著的醋瓶自由落體,輕輕掉在桌上。

夏聚的腦子轉不停,從頭捋了遍前因後果。

在消息差的提前下,他和舒語蝶不知道要停電,而陳叔和陳姨默認他們是男女朋友,還知道停電停水這件事。

然後在這個背景下,舒語蝶說,他們有急事。

那個時候剛過七點半,離停水停電還有半小時。

再之後,就是兩位老人家開始炮轟拐彎抹角點他不是好人。

現在又不給他機會插話,還問累不累。

答案好像呼之欲出了。

——小年輕幹柴熱火?!

夏聚驚恐的眼神顫抖著望過去,期待舒語蝶向自己這瞥一眼。

好像感知到這一點動靜,舒語蝶微微轉頭看了過去。

夏聚擡手,佯裝捋頭發,艱難向她搖了搖頭。

搖頭弧度很小,舒語蝶不太懂他的意思,順著他的意思半信半疑說:“不累,沒有不舒服。”

夏聚不太確定這個答案對舒語蝶,或他有什麽影響。

答案已經不重要了。

因為夫妻倆對視一眼,無奈又如釋重負般齊齊點了點頭。

他們就好像運籌帷幄之中,決勝千裏之外的張良,一下就懂了前因後果。

舒語蝶端坐在原位,不明所以看著三人動作,生平第一次有了摸不著頭腦的感覺。

夏聚雙手掩面,恨不得埋頭到桌底,而陳叔陳姨在自己給出答案後,就轉換目光,把視線轉移到了夏聚身上。

這是幹什麽?

店裏人變少,老板舉著扇子閑晃逛到他們邊上,開始跟陳叔陳姨寒暄。

三人顯然很熟,眼神聚焦在一處就能聊了起來,舒語蝶趁機拍開了夏聚的手,用口型問:“你怎麽了?”

邊上的夫妻倆已經和人聊到旅游去哪裏好,夏聚動了動嘴,一句話都沒組織出來。

這種天大的烏龍罕見至極,夏聚大腦繞了幾個彎,對著舒語蝶好奇關切的眼睛,一個字都憋不出來。

不如不說。

夏聚:“沒什麽,右眼皮跳。”

俗話說右眼跳災,舒語蝶將信將疑低頭觀察,看不出他有什麽異常。

邊上的聲音漸漸消下去,舒語蝶索性轉頭,和夏聚一起對上了老板好奇的笑。

他問:“你們兄妹也跟著老陳他倆去旅游?”

夏聚:“.......”忘了這回事,完了。

周圍空氣有點下沈,老陳夫妻望過來,明明只有三四個拳頭的距離,眼睛竟然有被欺騙的震驚。

兩道視線齊齊交錯到夏聚身上,舒語蝶暗暗磨著牙,對著陳姨弱弱解釋道:“這只是我們之間的稱呼,我們沒血緣關系的。”

陳姨輕微一皺眉,舒語蝶追著解釋:“真的,我們平常也這樣叫。”

陳叔冷不丁冒出:“昨天也是?!”

舒語蝶篤定:“是啊。”

夏聚:“.......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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